2009年9月1日星期二

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是看了安妮的这篇,考虑良久,然后又读了安妮回复的留言才决定写这篇文章。

所以要考虑良久,是因为需要重新做心理调适,也需要时间确认一下:这些事就算讲出来,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了。

我自认没有长得国色天香,也不曾有过引人犯罪的身材,即使如此,大概少年时期长得怯生生的样子,被人家一眼看出即使被欺负也不会去告发,也没有勇气抵抗;所以遇到过一些对我性骚扰的讨厌家伙。


初中的时候,我十分害羞内向,那时学校只收华族女生和马来小学来的男女生,整个初中就只有几个国小毕业的华人男生,所以和异性几乎没有交集。中一隔壁班有个男生对我很高调的表态,我甚至远远看见了他,就落荒而逃。

大概十四、五岁,在我非常热衷打排球的时候,有一日和姐姐到家附近打公共电话(还是寄信?我不记得了。)由于常常去打球,我在家也很习惯穿着无袖球衣和短裤。反正到家附近办事,当然也不大费周章的更衣。那时大约七点多,天色渐暗。姐姐走在前头,我在后。迎面来了一辆脚车,车上有两个异族男生。坐在后面的那个,忽然伸出手掌,往我的大腿上滑过去。

我没料到有这一着,有点无以明状的惊慌。年少的心,开始对这世界有了不安全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别人,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让那种暧昧恐慌的感觉慢慢沉淀。暮色中那只手滑过大腿的触感,就仿如一朵挥不去的乌云,在年少的天空徘徊良久,在成年后依然若隐若现。



十六岁,应该是在父亲刚刚去世不久的时候,我对这世界有很多的迷惘,常常一个人茫然安静的发呆、思索。那时班上依然是马来男生和华人女生各占一半。一日放学的时候,我独自落后,背后有一群男生起哄着,忽然有人伸手突击我的臀部。我猛然回头,看到那个同学狰狞的笑脸,好像在说:你能把我怎样?我很气愤,刹那间不知如何反应。后来憋不住,有告诉一个女同学。忘了是同学提议还是自己心里大声的回响,我下了个决定:你就再来一次,看我不打你。

结果,那班无耻的同学,端的是食髓知味。很快的又有一天,我大概是有意无意的落后。他们、真的、认定我好欺负,结果,换人,再来一次。这回我做足了心理准备,纵使心怦怦的跳着,一回头毫不犹豫的刮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人大概也没料到我有如此反应,可是他也只呆了一呆,骂了一声:“Mak engkau!”就回了我一巴掌。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就跑着离开。

后来想想,还是十分气愤难平,于是我告诉了待我们情同姐妹的地理老师。

老师训了那班学生一顿,要他们向我握手道歉。

这也是唯一一次,有得出气、可以平息的性骚扰事件。



大学毕业,我和那时还是男友的老公分隔两地。周末是我们相会的日子,所以常常搭长途巴士。不是他来,就是我往。通常我搭巴士,很少和旁边的人攀谈。而且假如旁边是男生,我会很难入睡,最低限度都会观察一阵子。

那次旁边的马来男生主动开口,问我去哪里、去多久,我也照实相告。于是他语带揶揄的说:“你们华人思想很开通哦,还没有结婚就可以在男方家过夜。”我再笨也听得出弦外之音,心里开始防备,所以就静默不语。

果然他开口了,他先做出一个不堪入目的动作,然后说:Kalau dia nak main macam mana?”我很气愤难当,想刮他耳光又不是,心里只想离开那个座位;可是偏偏车又坐满了人。就这样,我忍着气,一直到目的地,心慌慌的目送他离开了,我才敢走。

再有一次,也是一个坐在我旁边的马来男生,一边装睡,一边把手慢慢移动到我的腿边,结果被我发现了,我把抱在怀里的包包,拼了命的压下去不放——

那个人无可奈何,按兵不动,继续装睡,十分可笑。可是,我再也不能安心坐下去了。

(写到这里,我觉得地球太危险了。让我回到火星吧……^^)

我也很想问问那些施展禄山之爪的人,这样做很好玩吗、很有快感吗?

就像我的地理老师问那班同学,“Banyak shock ke?"

我忍不住思索他们的“犯罪心理”。

可是,我也想大声的说,写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高点击率(假如是,那么我会换一个耸动的标题),也不是因为自爆隐私而窃喜。

而是,我没有因为这些,而影响到我今天和异性的交往,和另一半的亲密关系。


我相信因果报应。那些做错事的人,自有被报应的一天。

更新2/9,也是后记:

这是我开博以来写得最沉重的一篇。因为我想既然要写,就要从自己的心理层面着手,不然不如不写。凌晨回教徒开斋早祷时,我就醒了,头脑里还盘旋着这些事。才发现原来这些小小的阴影,从来没有离开过。

虽然,真的是,小事——

我不知道那些真正被侵犯的女性,怎样面对自己内心的煎熬……

谢谢老公的爱让我充满勇气的走过来,也谢谢读我文章的你,给我自我治疗的机会。

写完这些,我会放下。

19 条评论:

蔓蔓慢生活 说...

杉葉,
那一記耳光應該很疼吧?
唉。也許女人天生就注定要忍受這些。

巴士上的煎熬這麼漫長,還好妳沒事。
希望這一類人可以趕快進化,
不要繼續用下三濫的手段來讓自己快樂。

把遭遇寫出來,是希望能成為別人的借鏡,
家有小女生者可要多多留意了,對吧?

傻瓜语 : 千言万语无从诉, 化情为文字留世 说...

这一些的人好恐怖喔!拿去打靶就对了!连基本的尊重也没!

花木兰 说...

换了我是当事人,我想会出声大旱,在不然报警。。。我最痛恨这种色鬼。

李逸迷 说...

这种事情很无奈,还好不是很越线的骚扰。。

我只能开玩笑的说,因为你有姿色咯。。不然猪扒你送他,他也吓得落荒而逃。。

lkf 说...

我觉得那些男生其实是无胆的色鬼,只有你凶一点,他们就会落荒而逃。
对于那些露宝的人,可以很不屑的对他们说,那么小,有什么好露?

黛丝 说...

杉叶,要教小孩不要害怕,不要沉默,要大叫,大大声叫出来!
无论谁摸那里,都要大大声的自保!

koon 说...

杉叶,我越读越难过。我希望我的女儿的性格比我强,你的亦然。我年轻时在迷巴也有过如此不堪的经验,悲的是落荒而逃的是受害者。

安哥爵 说...

记得大声喊出来.他会吓跑.不过最重要顾及自已安全.

Jean Ng 说...
此评论已被作者删除。
Jean Ng 说...

杉叶,你的经历是很多女人都曾经遇过的,不要放在心里惩罚自己。

错的是那些变态的男生,错的是整个社会的性教育,整个社会对性的错误定位。

我的部落格里也写了我被性骚扰的经历,写的时候是沉重的,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重提,只是要对每个父母做出大大的提醒吧。

杉叶片片 说...

谢谢各位的关爱。
来迟了,前两天是因为在沉淀自己,这两天是在受训。
稍后有空会好好回复大家。

杉叶片片 说...

annie,
我不认为“女人天生就注定要忍受這些”。我谴责这些人,并捍卫女人对身体的自主权。女人假如长得对异性有吸引力,并不是她自己的错,也不代表可以被侵犯。

烤蚊,
呵呵——知道你是一份好意。可还是忍不住笑。

木兰,
我很怀疑报警有没有效。因为都是“他们的人”。而且无凭据。是的,我应该要大声喊。我太没胆子。

李逸迷,
你的安慰很另类……
我知道你很小心措辞,怕不小心伤害我。谢谢你的用心。

lkf,
我是应该凶一点。也许那时我外表看来很没自信。现在已经没有遇到过了。

黛丝,
我有教。我常想,假如我的母亲有教过我,我大概会大胆一些……

koon,
我的女儿的确性格比我强得多。从来不害怕抗议。我写出来的其中一个目的,是鼓励更多人可以写出来。达到治疗自己的目的。

安哥爵,
假如我还有再遇到,一定试试^^

Santorini ,
我一定会去读。我希望大家都用正面的心态去面对。

流浪汉 瑜伽 Yoga Tramp 说...

嗨大家好!我有一些照片和录影想与你们分享!我的一班孩子们笑的很灿烂!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容是上天献于人类最好的礼物;-)

萍凡女子 说...

放下了就已成往事,别让影子吓到自己以后的路。

杉叶片片 说...

萍,谢谢你。

lazy mum 说...

可以勇敢的一边回忆一边写出来
证明你其实已经有了放下的决心

放下吧

匿名 说...

同感。
我讀馬來學校也是中過招。
撞胸部,而且我還是prefect。
那時候真的會覺得很慘
又不敢說...
因爲聼過華人被圍毆
老師也沒奈何
每天都討厭上學
所以
我才離開這個國家

不過前幾個月
在工作上
還是很多毛手毛腳的傢伙
最可惡的還是熟人
要命的是
有些人還跟你說
碰一下你鬼叫什麽
(沒辦法,我工作的圈子,那些人賣身好像做運動一樣...haiz,我也想移民火星)

我常想再遇上
我先一腳踹爛他的弟弟再説...

路過

杉叶片片 说...

幼幼,
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的朋友写的那句话:“别让影子吓到自己以后的路。”我知道我已经放下了。

匿名,
呵……发泄一下,是不是舒服一些?我写到最后,有一种“姐姐妹妹站起来”的感觉。
读你的留言到最后,忍不住笑。我觉得我即使再愤怒,都做不到“踹爛他的弟弟”那个大动作。

默言 说...

我真的很心疼你,还好你依然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