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9日星期四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这是一张让我心碎的照片,考虑良久才贴上来。

3月25日,大约十二点,马大医院儿童急诊室。进来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问题是:孩子进PICU,一次只可以让两个人探病,我是否该回家休息,还是呆在只有几张简陋沙发的休息室?身上的母乳到底应该排空吗?孩子很久没吃,已经很饿了,我是否可以亲喂?一次只能让两个人进去探病,我该如何安排家人过来探望?到底几时才能有人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了?
随便喂饱了肚子,我很耐心的等候。我在哺乳时期,从不让自己饿肚子,也从不让自己缺营养。

病房已经消毒完毕,贴上孩子的名字。可是从急诊室的小玻璃洞望进去,我看到大约十个医生围着我的孩子,依然没有消息。开始感觉到不妙。

下午三点多,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说:Very critical. I should say, less than 50% of chances she can survive.当下我很冷静,也很明白,当一个医生说这个的时候,等于预先宣布死亡。我们在急诊室外面,不停的拥抱流泪。

再过了一会,医生出来说: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

我们走进去,看到的她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器官已经衰竭了。我把手贴在她肿胀的肚皮,触摸她的心跳。那是曾经依附我的心跳啊。我的手指戴着婚戒,她是我们的爱的结晶,是一个曾经给我们惊喜的生命。我对她说:不怕,爸爸妈妈来看你了。妈妈在身边,不怕,噢?她有所知觉,轻轻的动了一下。

大约有两分钟之后,医生宣布,心跳已经停顿了,3.50pm.我对她说,霖,不怕,不痛了,妈妈带你回家,好吗?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护士递来手术用纸巾给我们抹眼泪。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其实她永远都不能回家,也不需要回了。

亲属瞻仰过后,护士给她结结实实地用白布包裹,然后我跟随着工作人员抱她去太平间。大姑及时给她带来了经文,等候的时候,我在太平间外对她念往生咒。念着念着,我的心情慢慢着陆。我的小女儿,永远的离开了。
当工作人员让我把她亲手放进去时,我瞄了一眼那个足有八尺长的冷冰冰的抽屉,我的孩子,只占了小小的一个空间。七个月太短,她还来不及长大。

她走后,窗外阳光依然明媚,微风依然轻抚。这个世界,仿佛没有她来过的痕迹。假如不是有照片,我大概也会忘了她的样子。
沐浴的时候低头,看到肚脐周围残留的脂肪和不经保养松垮垮的肚皮,我确定她曾经来过。

然后我开始在想一个问题,我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呢?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于是我想起以前忙碌的家居生活,经过她的摇篮,她大声A~A~的呼唤我;她总是躺在我身边睡觉,盖着深粉红色的被子,温暖而安全。我知道,爱在心里,抹不去,一辈子。